北原苍介的大脑开始了飞速思考。松田大志受伤那件事发生在一年前,事发当时没有报警,也没有鉴识人员去过案发现场采集过物证。
所以,他绝对有把握没有留下任何证据,而且唯一的人证长谷川春奈也早就已经死透了。
看来,这次警方把他找来,八成是查到了有这件事,但又苦于没有证据,想讹他一次,这老招数他们怎么都用不腻的?
既然是这样,他又有什么好紧张害怕的?按照原计划,全部推给死人就完事了。
北原苍介的心稍稍平静了下来,熟门熟路地调动起脸部所有的肌肉,露出了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:“什么原因?日暮警部,你倒是说说看,这勤工俭学还能有什么原因?不就是为了赚钱吗?
长谷川春奈的情况你们也是知道的,她爸妈早就离婚了,每个月两个人分别给她打点生活费,那才几个钱啊,怎么够她在东京这种高消费的城市生活?
正好当时,我老丈人需要人帮忙,我看机会难得,就介绍长谷川春奈去了,这有什么可奇怪的?”
日暮俊介早就预料到北原苍介会这么说,连连点头称是:“对对对,北原教授是个一等一的好老师,喜欢助人为乐,这一点,我们这里所有人都是清楚的。
只不过嘛,根据我们警方查到的线索,那个时候长谷川春奈早就和您有了不正当的男女关系,您每个月应该也会给她不菲的生活费吧?还需要她出去打工赚钱吗?
而且居然去您的老丈人家打工,你们难道就不怕这层关系会露出什么马脚?”
不得不说,北原苍介的心理素质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,听到日暮俊介这一连串的灵魂拷问,他只是微微一笑,完全不带怕的。
“日暮警部,我记得自己很早就说过了,长谷川春奈和我是很相像的,我们两个人的性格都很要强,她也不愿意一直受我的恩惠。
既然她想靠自己的能力打工赚钱,自力更生,那我觉得,这个想法应该得到支持。
同样是打工,与其让她大夏天的,跑到街头顶着大太阳发传单,那还不如去我老丈人家。我老丈人当时正急需一个干练的秘书,长谷川春奈不管从任何方面来看,都刚好符合他的要求。
他们两个是各取所需,我只不过是一个中间人和介绍人。我实在不明白,介绍个打工的机会罢了,难道日暮警部觉得,我还能从中捞到什么好处吗?”
见北原苍介还在兀自嘴硬,日暮俊介决定抛出最后的杀手锏,就算只是吓吓他也好:“北原教授,那你又怎么解释,长谷川春奈去松田大志家打工后没几天,松田大志就发生了意外?
据松田大志说,当时他是因为踩到了东西,才会脚滑从楼梯上滚下来的。
另外,松田大志是因为一楼的客厅出现异常的响声,他呼叫长谷川春奈,她却没有任何回应。他是怕长谷川春奈发生了意外,才会急着下楼。这些难道都是巧合吗?”
北原苍介耸了耸肩,做作地摆出了一副悠然自得的美式反应:“日暮警部,你说的这些,当然只能是巧合了。我老丈人踩到东西摔下楼,要怪,也只能怪野口太太偷懒,没有把地板打扫干净。
长谷川春奈对这件事也很自责,说自己当时要是守在老人身边,就不会发生这件事了。
而且意外发生后,她也不敢再留在松田家了,怕被他们责怪。虽然我觉得,这事其实跟她并没有什么因果关系,但我还是同意了她的请辞。
长谷川春奈毕竟才二十岁,是个不谙世事的年轻姑娘,对这种事有些畏惧心理,不敢负责任,那也是很正常的,大家都可以理解,对吧?”
日暮俊介叹了口气,和林真一面面相觑。其实眼下这一面倒的局面,他们二人倒是早就有思想准备了。
北原苍介这个人,居心叵测,心机深沉,又怎么可能会被这种毫无证据的事扰乱心神。
本来日暮俊介的目的,是想打北原苍介一个措手不及,当然,最好是能让他在慌张中露出一点破绽来。
从北原苍介刚刚的表现看来,对去年松田大志受伤一事,他确实没想到会暴露。但是,北原苍介却仍然丝毫不怵,马上就能反将他们一军。
看来,长谷川春奈的死,已经意外地变成了北原苍介最好的保护色。不论警方查到了什么线索,北原苍介只需要一股脑儿全部推在她身上,就可以全身而退了。
见日暮俊介明显气势大减,有偃旗息鼓的意思,北原苍介得意洋洋地开口问道:“怎么样,日暮警部?不知道您还有什么别的指教吗?
我早就说了,我们纳税人的时间是很宝贵的,尤其像我这种开会社的,时间就是金钱。如果你们警方一次又一次,一查到些鸡毛蒜皮就让我来警视厅的话,真的会影响到我的日常工作和生活。”
他恶毒地眯了眯眼睛,又接着说:“日暮警部,我知道,您胆子大得很,我可不敢和您硬刚。但是呢,不巧,我的会社还有个部门叫做公关部。
您如果频繁地让我来警视厅,影响到了我的社会形象,到时候我就只能依靠社会舆论来助我一臂之力了。到时候,被人指着脊梁指指点点的滋味,你受得了,你身边的人可不一定受得了哦。”
北原苍介的潜台词,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懂了:他会借用自己的社会地位和社会资源,买通新闻媒体和报章杂志,让以日暮俊介为首的这些刑警,吃不了兜着走。
林真一差点想冲上去给这个畜生狠狠来上一拳,却被日暮俊介拦了下来。
而日暮俊介只是平静地看着面前这个衣冠楚楚的跳梁小丑,不知为何,他原本起伏的心情瞬间就平静了下来。为了这样一个人,赔上自己和手下那些年轻人的职业前途,值得吗?北原苍介他配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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